12月29日凌晨,多家媒体确认,著名钢琴家傅聪先生因为新冠肺炎并发症在英国去世,终年86岁。
傅聪,华裔钢琴演奏家,有着“钢琴诗人”的美誉,被称为“当今 时代最伟大的钢琴家之一”。肖邦《玛祖卡》是他的成名曲,也是他最有影响 的曲目体裁之一。在他成名之后,人们常常把他演奏的《玛祖卡》作为一个范本。大名鼎鼎的阿什肯纳齐曾经公开承认,他一辈子都在模仿傅聪弹《玛祖卡》。
2000 年,当中国的后起之秀李云迪获得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冠军的时候,评委们也认为 他的《玛祖卡》还应该向前辈傅聪学习。究竟为什么他手下的《玛祖卡》有着如 此的魅力呢?让我们先从《玛祖卡》本身说起。肖邦的《玛祖卡》可能属于肖邦最难演奏的作品之列。演奏肖邦作品名家辈 出,可是以《玛祖卡》见长的却并不多见。如同莫扎特的作品一样,钢琴家通常 不会把肖邦的《玛祖卡》轻易拿出手。
中国现在那么多弹琴的孩子,再过五年或十年,会是什么样子,傅聪的回答发人深省:“一批光彩的手指。”他认为,中国人在演奏技巧上好得不得了,音乐感也无与伦比,但要领悟西方音乐的精髓,谈何容易。
著名音乐家傅聪是用琴声敲开通往国际音乐大门的中国第一人。1956年,仅21岁的傅聪就获得第五届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第三名以及「马祖卡奖」。此后一直以「肖邦钢琴家」或「肖邦最出色演绎者之一」著称。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傅聪共举行了约2400场独奏音乐会;与包括梅纽因、巴伦鲍伊姆、郑京和等在内的许许多多国际著名演奏家合作过;录制了约50张唱片;他演奏的足迹遍及五大洲。德国大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赫尔曼·黑塞,听完傅聪演奏的肖邦作品后,称他是“真正的肖邦,是华沙时的肖邦,海涅时的肖邦”。傅聪在肖邦国际钢琴比赛、比利时伊丽莎白皇太后国际音乐比赛等世界高端音乐赛事中频频担任评委,他在国际乐坛的受尊敬程度,远远胜于其他大师。
一代译界巨匠傅雷和傅聪之间的通信《傅雷家书》被誉为教育经典,充斥着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期望,关爱及严格要求,洋溢着浓浓的父子情深。
一般人都以为,傅聪的故事是这样的:著名翻译家艺术评论家傅雷先生,发现了傅聪的音乐天赋,然后举全家之财力物力培养傅聪,在傅雷朋友们的支持下,傅聪勤学苦练,最终一举成名。在波兰获得了大奖后留学,后又到英国发展,成为大师。
实际上,傅聪的成长充满坎坷,一度偏离了傅雷的人生设计轨道,成为问题儿童。
真实情况是,傅聪在家里受教育,练琴到十一岁时候,被狼爸傅雷的教育方法逼得逆反,成为问题儿童,且不愿意弹琴了。于是停止学琴,回到正常的学习轨道上。到了十七岁,上大学时候,傅聪自己突然开窍,又开始继续练,中断期间,几乎没有练习。如果不是傅聪自己突然决定要学钢琴,这个天才就被毁掉了。也许就走上完全不同的路,跟音乐大师再也无缘。
我们来看看,这个差点被毁掉的天才到底是怎样教育的?
1934年3月10日,傅聪降生在上海广慈医院。让傅雷欣喜若狂。
傅聪傅敏和妈妈
1 音乐启蒙
傅聪3岁多时就对音乐有特殊偏好。非常爱听古典音乐。只要收音机或唱机上放送西洋乐曲,不论是声乐是器乐,也不论是哪一乐派的作品,他都安安静静地听着,时间久了也不会吵闹或是打瞌睡。
由于傅雷精通美术理论,曾试图让傅聪习画。在他的朋友之中,黄宾虹、刘海粟皆为中国画坛巨匠,都可为傅聪指点丹青。无奈傅聪无意于画,乱涂几笔,“胡画”一通罢了。强扭的瓜毕竟不甜,傅雷只得放弃了让傅聪学画的打算。
“他长了一双音乐的耳朵。”傅聪7岁时,数学家雷垣摸着他的小脑袋说。他房中的钢琴,傅聪时常去碰。一天,他随意按响琴键,傅聪不看即知是何音符。“这叫作‘绝对音高’。一般人经过长期训练,才能具备这种分辨能力,”雷垣成为傅聪在音乐上的启蒙老师。
于是,傅雷尊重了傅聪的兴趣,在他7岁半让他开始跟随雷垣学钢琴。那时候,家里还没有钢琴,是傅聪母亲朱梅馥卖掉了陪嫁的首饰,下了个狠心,给不到8岁的儿子买了钢琴,并请父亲的世交雷垣作为傅雷的钢琴启蒙老师,并且亲笔端端正正地为傅聪抄录五线谱。傅雷想,不管他将来学哪一科,能有一个艺术园地耕种,他一辈子都受用不尽。
崭新的钢琴,放在底楼的窗前。小傅聪心花怒放,乐得连嘴巴都合不拢。当他的手指触到琴键,心中就充满无限的快乐。
出于新鲜感,刚开始傅聪每天放学回家,立马扑到钢琴上开始练习。但新鲜感一过,傅聪就松懈下来,琴声不知不觉地走音了。
常常是傅聪在楼下练琴,傅雷在楼上监督。一旦琴音走调,傅雷就会严加斥责,甚至会抓傅聪的头往墙上撞。
弹琴是苦差事。傅聪小时候也爱玩:琴上放着谱子,他有本事同时看《水浒》,样子好像在弹琴,手指好像自动在弹,眼睛却全神贯注地在看黑旋风李逵怎么样怎么样。父亲在三楼从琴声察觉出异样,下楼来一看,抓住了傅聪。一声暴吼,像李逵大喝一样,吓得人魂飞魄散。
但暴风骤雨后,父亲会用贝多芬、莫扎特、肖邦、巴赫、李斯特这些世界钢琴大师的故事激励傅聪。
傅聪学琴3年,已能自己谱曲。一次,他在家中弹了一段自己的曲子。傅雷侧耳倾听,悄然来到他身后,他慌忙回到琴谱上。傅雷却让他重奏一遍,用五线谱记下,取名《春天》。雷垣便觉无法再教他。
2 崭露头角
不过,生于这个充满艺术气氛和学术精神的知识分子家庭里的傅聪,孩提时代的日子并不快活。为了让傅聪能专心在音乐道路上发展,父亲把他从小学撤回,从孔孟、先秦诸子、国策、左传、史记、汉书上广选教材,亲自小楷誊抄,语文由他亲自执教,其他课程另请家教。
傅聪9岁时,傅雷的好友,男中音歌唱家林俊卿将他介绍给自己的老师,前上海交响乐队创办人、意大利钢琴家梅百器,他是19世纪大钢琴家李斯特的再传弟子。
梅百器一听傅聪弹琴,就说“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不过第一要先学技术”。然后把一枚铜板放到傅聪手背上,练琴时铜板不准掉下来。
梅百器的严厉,减少了傅聪对音乐的自然反应。有时梅百器问傅聪放松了没有,为了避免严厉的责备,梅百器就说放松了,其实一点也没放松,相反,紧张极了,手很僵硬,这就养成了一种很坏的习惯。
傅聪后来自己说,对学琴的观点就是:以自己最舒适的方式来弹奏即可,不用太拘泥于手形和姿势。人的手,个个不一样。只要音乐对,管他怎么弹。
傅聪自己回顾,认为自己小时候学钢琴底子很差很差,那些年都练习得不怎么样!学钢琴童子功很关键,童子功不够好的话,后面会很辛苦。
傅雷对傅聪寄予厚望,看到傅聪学习进度快速,为了减轻他的负担,便把他从小学撤回,并请人专授傅聪英文与数学,自己从孔孟、先秦诸子等旧籍中取材,教给傅聪许多古典诗词,给孩子制定日课。
傅雷对孩子的教诲是:“先做人,其次做艺术家,再次做音乐家,最后做钢琴家;用钢琴语言领悟音乐,从音乐中寻求人的基本价值……”。
傅雷会很用心地让傅聪从中国古典文学中慢慢沉淀,他亲自编制教材,教给傅聪许多古典诗词,给孩子制定日课。傅雷很会讲故事,更善于用启发式教育。比如《论语》里蕴藏着什么道理,他从来没有给傅聪解释过,一定要傅聪解释给他听,然后他会旁敲侧击,他就是用事情来启发我。
傅雷的理念是:倘有天资,则成为第一流的艺术家;倘无天分,宁做别的工作,这是傅雷的人才观。他是要培养傅聪做一流艺术家的,他不能容忍傅聪这样轻慢的态度。
傅雷的教育理念是先进的,但他的教育方式又是“粗暴”的,严格得近乎残酷,稍有差池,非骂即打。
傅雷虽然有过在法国的留学经历,但少年时期的教育和经历对他影响很深。傅雷四岁那年,父亲因受诬陷入狱,在狱中受尽折磨,肺病已入膏盲,更以含冤未得昭雪,郁闷去世。母亲在承受丧夫之痛的打击下,再无精力照料膝下的四个孩子,最后只剩下长子傅雷,其余全部夭折。因此,母亲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唯一的儿子身上,家教极其严格。傅雷曾用“只见愁容,不闻笑声”来形容自己的童年。也许这种痛苦深深地烙在了傅雷的心里,成年后的傅雷也不苟言笑,如他的名字一样,是一个性格刚烈,嫉恶如仇的人。傅雷的孤傲,使得他既不屑与庸俗妥协,又不屑向权势低头,总是与流俗的气氛格格不入,无法与人共事,也不能发挥他的专长。于是,他辞去上海美专的工作,选择了闭门译书的事业。
他在教育自己的儿子时都有点冷酷无情。虽然钱钟书对他那种暴风骤雨式的教育方式不以为然,还与他发生过争执,但傅雷依然故我。他的目标是要把傅聪培养成一个对东西方人文精神兼而有之的优秀艺术家。为了这个目标,傅雷真是有点不择手段。
傅聪小时候,傅雷对其管教甚为严厉。傅雷对己对人、对工作、对生活的各方面都要求认真、严肃、一丝不苟。他对待幼小的孩子也十分严格。很少同孩子嬉戏逗乐,也不对孩子的调皮淘气行为表示过欣赏。
5岁时,傅聪在客厅写字,傅雷在吃花生。不知何事傅雷火了,顺手抡过来蚊香盘,击中傅聪的鼻梁,顿时血流如注,给傅聪留下一道永远的伤疤。傅聪曾经对父母的好友杨绛诉说:“爸爸打我真痛啊!”
打个耳光这是普通的。有一次,傅雷竟然把傅聪绑在自己的家门口,让邻居们都看到傅聪不听话,以此警告傅聪。
傅聪与父亲傅雷
傅雷规定孩子应该怎样说话,怎样行动,做什么,吃什么,不能有所逾越。比方每天同桌进餐,他就注意孩子坐得是否端正,手肘靠在桌边的姿势,是否妨碍了同席的人,饭菜咀嚼,是否发出丧失礼貌的咀嚼声。
孩子在傅雷的面前,总是小心翼翼,不敢有所任性,只有当傅雷出门的时候,才敢大声笑闹,恣情玩乐。乘父亲出外的时候,傅聪跑出去玩了。当他正在玩具店里看得入迷,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喊“阿聪”。傅聪回头一看是父亲,像吓掉了魂似的,拔腿就往家里跑……
小时候,傅聪最有兴趣的事儿,是听父亲和他的朋友们高谈阔论.他们家“谈笑有鸿儒’,与父亲过从甚密的大都是教授、艺术家。他们在一起谈艺术、谈文学、谈人生哲学,使傅聪这个”小旁听生”受益匪浅。不过按照父亲的规矩,是不许小孩旁听”大人的谈话的。有一次,画家刘海粟来家做客,他们在书房里一边看画,一边谈画。傅雷忽然想起什么,要到外间去取东西,一推门,发现傅聪和傅敏正在门外听得入神。一见父亲,傅敏吓得哭了,傅聪呢,噘嘴。不过,后来孩子稍微大了一点,父亲也就让他们“旁听”了。
3 问题少年
傅雷在家里教傅聪,望子成龙心切,打骂不少,他是希望通过打骂告诉傅聪要学的东西,不论在做人方面,在生活细节方面,在艺术修养方面,还是在演奏姿态方面。不只是要傅聪把琴弹好,各方面要求都很严格。经常打骂,让傅聪形成了叛逆性格。
到了12岁,关在家里练了3年琴的傅聪进入了叛逆期,经常对父亲的教育方式反抗,家里闹得不可开交。
1946年8月,梅百器逝世。此后,傅聪换了几个教师,没遇到合适的;教师们也觉得傅聪是个问题儿童。傅聪叛逆起来说不弹就不弹,说什么也不肯练了。
傅雷夫妇与傅聪
当时,钱钟书遇到傅雷直劝:“不能总把傅聪圈在家里,孩子需要跟外界接触。”于是傅雷不再坚持,把傅聪送到学校上学,改受正规教育。
于是傅聪以同等学历考入高中。可是淘气的傅聪根本不好好上课,不是逃学就是捣乱。
楼适夷(曾任人民文学出版社副社长)在上海初识傅雷,对其教子方法不以为然。傅雷不是圣人,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脾气大得很。这时候的傅聪显然已经被教“坏”了。
《傅雷家书》中显示后来的傅雷对其教育方式非常悔恨。在《傅雷家书》第一封信里面说:“孩子,我虐待了你,我永远对不起你,我补赎不了这种罪过!”
他后来写给傅聪的信里写道:“昨夜一上床,又把你的童年温了一遍。可怜的孩子,怎么你的童年会跟我的那么相似呢?我也知道你从小受的挫折对于你今日的成就并非没有帮助;但我做爸爸的总是犯了很多很重大的错误。自问一生对朋友对社会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的事,就是在家里,对你和你妈妈作了不少有亏良心的事。——这些都是近一年中常常想到的,不过这几天特别在脑海中盘旋下去,像恶梦一般。可怜过了四十五岁,父性才真正觉醒!
跟着你痛苦的童年一齐过去的,是我不懂得做爸爸的艺术的壮年。幸亏你得天独厚,任凭如何打击都摧毁不了你,因而减少了我的一部分罪过。可是结果是一回事,当年的事实又是一回事。尽管我埋葬了自己的过去,却始终埋葬不了自己的错误。孩子,孩子!孩子!我要怎样拥抱你才能表达我的悔恨与热爱呢!”
傅聪后来出国深造,父子俩更多地靠书信交流。傅雷封建家长式的暴风骤雨不见了,更多的是朋友间的亲切交流。
傅雷感到很欣慰:“我高兴的是我又多了一个朋友,儿子变成了朋友,世界上有什么事可以和这种幸福相比呢?孩子,我从你身上得到的教训,恐怕不比你从我这里得到的少,尤其是近三年来,你不知使我对人生多增了几许深刻的体验。我从与你相处的过程中学到了忍耐,学到了说话的技巧,学到了把感情升华!”
傅聪也体谅父亲的良苦用心,他说,父亲是他最好的老师。
学者楼适夷在《傅雷家书》的序言里写道:“有的人对幼童的教育,主张任其自然而因势利导,像傅雷那样严格施教,我总觉得是有些‘残酷’。但是大器之成,有待雕琢,在傅聪长大成才的道路上,我看到作为父亲的傅雷所灌注的心血。”
4 觉醒立志
1948年,全家搬往昆明。1950年秋天,高中还没读完,年仅16岁的傅聪自作主张,竟然以同等学历考入了云南大学外文系一年级。1949年傅雷带着妻子和傅敏离开昆明,辗转经香港、天津回到上海,把傅聪留在云南托付朋友照看。在大学里,傅聪参加了学校组织的唱诗班,用美军撤退时留下的钢琴给大家伴奏。同学们发现了他在音乐上的天赋和造诣,自发组织了一场傅聪独奏募捐音乐会。傅聪这才觉醒,原来自己是那么热爱音乐!
这时候,傅聪没有机会弹钢琴,然而他多么渴望再坐到琴凳上去,他的手指在天天发痒。
傅聪非常想家,一心回沪继续学习音乐,竟然对父亲所委托的朋友不告而别,没有旅费,临行前由一些同学友人主动帮他开了一个演奏会,募了一些钱。这件事使上海家中和昆明两地闹了一场虚惊。
1951年初,傅聪坐了一个多月的火车来到上海,突然出现在上海江苏路傅家的新居门口,对父亲说:“我要继续弹琴。”。让傅雷非常吃惊。傅雷后来说:"你看,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把帽子脱下翻过来,大家帮帮忙,这孩子就是这样回上海来了。"
当傅聪的手重新按在家里的钢琴上时,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愉快。这时候,傅聪整天扑在钢琴上,他跟苏联籍的女钢琴家勃隆斯丹夫人学了一年。他渐渐懂事,成了一只“自动表”,用不着父亲经常上发条了。即使在酷暑中,他仍练琴八小时,衣裤湿尽,也不休息。后来因老师迁居加拿大,又迫不得已勤奋自学。
傅聪终于从低洼中爬起来了。1952年2月,傅聪在兰心剧场与上海交响乐团合作,演出了贝多芬的第五钢琴协奏曲。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登上乐坛,那时他18岁。从此,傅聪开始了他的钢琴演奏事业。
傅聪是幸运儿。他的琴声,引起了上海音乐界的注意。非常凑巧。就在他初登乐坛不久,北京派人到上海选拔青年琴手,准备参加1953年夏天在罗马尼亚举行的“第四届世界青年与学生和平友谊联欢节”的钢琴比赛,只有两个名额。上海音乐界的老前辈推荐了傅聪,他参加了选拔。
1953年正月的一天,傅聪和一帮小朋友在家里弹琴,他们互相观摩、切磋技艺,傅雷在一旁听。当小朋友们走后,傅雷生气地对傅聪说:“你弹得不好,在小朋友当中很丢脸,你学习不认真。”傅聪不服,傅雷的言语就更激烈了,傅聪因此负气离家出走,到小提琴演奏家毛楚恩家里住了近一个月。
傅聪自己回顾,觉得学钢琴最关键性的那几年,也就是13岁到17岁那几年,根本没怎么去弹琴。17岁以后再开始时候也没有很好的先生。这样,由于天生手硬,从小童子功又没练好,所以必须苦练。
5 星光璀璨
傅聪是用琴声敲开通往国际音乐大门的中国第一人。
1953年7月,傅聪和400多名中国青年一起,来到罗马尼亚参加“第四届世界青年联欢节”。在布加勒斯特,傅聪获得了“第四届世界青年与学生和平友谊联欢节国际艺术比赛”的钢琴独奏三等奖。那时,傅聪才19岁。
1955年,第五届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在华沙举行。作为唯一的中国选手,傅聪经三轮比赛获得了铜奖,并获《玛祖卡》演奏优秀奖。
玛格达·塔利费洛夫人,从1932年第二届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以来,她一直是评委。在听完傅聪的演奏后,她特意跑来对傅聪说:“你很有才华,真正的音乐才华。除了非常敏感以外,你还有热烈的、慷慨激昂的气质,悲壮的情感,异乎寻常的精致,微妙的色觉,还有最难得的一点,就是少有的细腻与高雅的意境,特别像在你的‘玛祖卡’中所表现的……”
英国评委路易士·坎特纳对自己的学生说:“傅聪演奏的玛祖卡真是奇妙,对我来说,简直是一个梦,不能相信真有其事。我无法想象有那么多的层次,那么典雅,又有那么好的节奏——典型的波兰玛祖卡节奏。”
傅聪由此获得了留学波兰的机会。期间,傅聪还于1956年8—10月返回中国休假,在北京举行了个人独奏会。在上海与交响乐团合作,举行了莫扎特协奏曲音乐会。
留学波兰期间,傅雷开始给傅聪写信,谈的是做人的原则、艺术的修养。既热情,又细致,细小到衣、食、住、行都要管,什么都替你想到了。
傅聪都20多岁了,他还在不厌其烦地跟傅聪讲,到了人家家里见到长辈该怎么样,跟长辈讲话时双手要下垂,进屋时,要把围巾、外衣挂在衣帽间,吃西餐时刀和叉不能发出碰撞声。
6 人生转折
1958年,傅雷被被戴上了“右派”的帽子,消息传到波兰,正在留学的傅聪也成了批判对象。
本来,他在波兰的学业要到1959年结束。而1958年6月,中国大使馆就不断催他回国。经过和波兰政府的协调,毕业考试提前到1958年的12月。
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一位英籍教师帮助了他,傅聪悄悄买了从华沙飞往伦敦的机票,出走英国。当时为了在欧洲各国演出方便,他的护照是各国通行的,因此不存在手续上的障碍。哥哥于圣诞前夜,登机去了英国。到达伦敦后,他给自己定了三条规定:第一不入英国籍,第二不说不利于祖国的话,第三不去台湾。后来,经纪人求他,因为不入英国籍没办法演出,他才加入了英国籍。
在那“阶级斗争”的岁月,父子之间恶性循环而牵连:由于傅雷被划为右派,导致傅聪出走,而傅聪出走又加重了傅雷的罪名。
从此父子再也见不到了,傅雷一直跟傅聪通信,强调的是一个年轻人如何做人,如何对待生活。傅雷用自己的经历现身说法,教导儿子待人要谦虚,礼仪要得体;遇困境不气馁,获大奖不骄傲;要有国家和民族的荣辱感,有艺术,人格的尊严,做一个“德艺兼备,人格卓越的艺术家”。
虽说傅聪客居英国,但艰难时世使他更加奋发,他的音乐进入了上升期。傅聪特别偏爱肖邦,但真正能弹出肖邦的意味却着实不易。我们都知道舒曼的那句著名的评价:“肖邦的作品像埋在花丛底下的枪”,准确地形容了肖邦作品的“双重性格”。肖邦被称为“钢琴诗人”,作品中不乏诗意、悲哀、深沉;傅聪也是位有诗人气质的音乐家,他常常把古典音乐家和中国古代的诗人相比,将中国诗词和西方古典“混为一谈(弹)”。
傅聪把生命中曾经一度的黑暗悲切转化为凤凰涅磐后的明亮、谐和,痛苦难忍也转化为对祖国甜蜜的情意。肖邦的严谨、细致、考究和井然有序,傅聪认为这有点像他的父亲。这一切都为他弹出肖邦韵味的铺陈。他成为肖邦作品最好的演绎者。
2010年,19世纪浪漫主义最伟大的音乐家肖邦诞辰200周年,全球以各种各样的活动纪念这位享誉世界的“钢琴诗人”。
2010年,自然也成了钢琴大师傅聪最忙碌的年份。作为1955年就获国际钢琴大赛肖邦奖的神童,被已故德国大作家赫尔曼·黑塞称为“肖邦作品的真正诠释者”,这一年,傅聪几乎飞遍全国,先后在广州、南昌、南京、武汉、厦门、成都、北京、青岛等地,以他那独有的触键,奏出不同凡响的琴声,一个“最能表现肖邦诗样情怀”的钢琴家与当地观众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眠的“肖邦之夜”。
对傅雷教育方式的评价
傅聪的成长路,让我们反思,再出色的天赋,再好的教育理念,再优秀的教育资源,如果不是顺应了孩子的兴趣,都不会有效果。教育必须是以孩子为中心,让他自我成长,外力和外部资源都只能是辅助作用。如果执意按照自己严格的残酷教育方式,可能会毁掉孩子。
如果用现代教育理念来看,早期傅雷对傅聪的教育,属于典型的暴力沟通,这种不讲方法,不顾情绪的教育孩子的模式,差点毁掉了天才傅聪。
发现了傅聪天赋的傅雷望子成龙心切,傅雷用暴力方式逼迫孩子去拼搏奋斗,反而适得其反,让其根本不想再弹琴了。结果,那几年最关键的练琴黄金时间就这样荒废了,对孩子的天赋是一种浪费。
当然幸运的是,傅聪自己没有浪费天赋,16岁考上大学后,发现了自己内心的渴望,虽然浪费了几年学琴的时间,好在那时候竞争不激烈,通过努力练习,弥补了差距,抓住了机会。
如果不是因为傅聪在云南大学读书过程中被拨动了心中音乐的心弦,他可能都忘了自己心中对音乐的热爱,不会在他独特的天赋方面继续刻意练习,也不会抓住被选中去波兰的机会。
他通过在芬兰获得“马祖卡奖”,抓住了一个难得的机会,得以在波兰留学。这也是他独立性的体现。后来,因为意识到回国可能断送前途,他找到英国教师帮忙,也是具有能抓住机会的能力。否则,回来后,在新中国的教育体制下,他是很难练出来的,也无法跟随大师们学习。
这些也反映了傅雷的教育理念,首先是做好一个人,能够独立自主,然后再发挥特长。
在傅聪留学波兰之后,傅雷只能选择回到“非暴力沟通”模式,以书信为沟通桥梁,充分展示了他的博学和教育理念,最终成为孩子的知心朋友,《傅雷家书》也成为传世教育经典。
傅聪自己认为傅雷的教育对他影响最主要的是独立思考。傅雷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榜样,独立思考,一切都不人云亦云,决不盲从。
每个孩子独一无二的天赋都可能是他未来事业的发展最重要的特质,家长需要通过各种方式来测评、发现和呵护这个天赋,千万不要用世俗的观点去改变影响孩子基于天赋和兴趣的选择。但是也需要培养孩子是个独立的人,能够自己决定,自己寻找和选择机会。
傅聪先生一路走好!